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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後世譽為「古典主義之集大成者」的布拉姆斯,畢生只寫作絕對音樂,幾乎完全不碰標題音樂,由其一生作品中沒有歌劇及交響詩之創作可見一斑。總結了從貝多芬、孟德爾頌到舒曼一脈相承的古典樂派創作傳統,可謂德奧古典樂派的輝煌晚鐘。布拉姆斯一生為人狷介,決不苟且流俗,反映在創作上,則內涵深刻動人、織體濃密無縫、節拍複雜跌宕,聲響極為緻密厚重,就連休止符也讓人感到音樂的動人張力,絕對不讓浮誇的藻飾出現在作品中。布拉姆斯的音樂以其勃鬱的詩情和灑脫的孤寂深攫人心,沒有一個廉價的閒音符,沒有一顆自憐的小淚珠是完全的峭拔與淒苦,雖然只是牽動嘴角的喃喃低語,可是熱情卻熾烈如火。


 


以二重奏至六重奏和晚期豎笛作品形成的室內樂作品群,是布拉姆斯著名的管弦樂傑作外,最令人讚嘆的重要作品;懷著戒慎恐懼的創作態度,律己甚嚴,布拉姆斯經常銷毀大量創作,只出版自己最後滿意的作品。在貝多芬巨大的陰影下,年滿四十才創作出第一首絃樂四重奏。由以下室內樂作品自構思到完成及事後反覆修改的時間,動輒長達十幾二十年的時光,可以想像布拉姆斯嘔心瀝血的創作過程:


 


1954--88    第一號鋼琴三重奏, Op.8


1956--69    德意志安魂曲, Op.45


1855--75    第三號鋼琴四重奏, Op.60




第一首室內樂作品Op.8,經多年修改後成熟為Op.108



1853 開始創作《第一號鋼琴三重奏 B大調, Op. 8》,1854 完成並出版發行,是他第一部發表的室內樂曲。然而經過三十多年後,於1888年開始修改這首樂曲,次年發行新的版本。布拉姆斯甚至開玩笑說這是他的作品108號,因為除了詼諧曲樂章保持原本的風貌外,其餘三個樂章都有所更動。


記得第一次聆聽此曲時,第一樂章那燦爛的快板,樂曲在鋼琴深邃的獨奏聲中開始,之後由大提琴復頌這個綿長而抒情壯闊的主題,在弦樂承接下綿延不絕,就讓我深受布拉姆斯雍容大度的旋律所感動。被保留未遭大幅修改的第二樂章詼諧曲,由簡單、靈巧的動機交織成生動的音樂,甚至有些孟德爾頌精靈般的跳躍;對比的中段那抒情、溫暖的民謠風旋律,原本隱身在詼諧曲段中,此時擺脫斷奏的束縛,以圓滑奏完全釋放盡情謳歌,之後以兩聲撥弦彷彿踩步般無痕地返回前面的樂段再演奏一次,結尾則有如要飄向天空般輕輕地消失。


 




阿班貝爾格與阿瑪迪斯兩大超級天團的合奏絕響名演奏



1860 時年26發表反華格納等掌控「新音樂雜誌」的「新德國樂派」人士之聲明,引起樂界譁然;明白宣稱自己為音樂內涵的守護者,就必須達到這個理想,由瞬間領悟迸發出創作之火,將熱情和精力更加嚴謹地轉化為古典和前古典時期的音樂形式。


1861年的作品顯現出嶄新的技巧,並保有其固有的抒情性,這年寫就《降B大調第一號弦樂六重奏,作品18》因為有流暢明亮的旋律,而被稱為《春之六重奏曲》,是他青年時期的代表佳作。


G大調第二號則是作曲家1964年佇立在舊日情人阿嘉特住家門前,下定決心譜寫此曲,藉以解放昇華自己的情感,因此擁有《阿嘉特六重奏曲》之別稱,這兩首弦樂六重奏被譽為古往今來最傑出的弦樂六重奏曲


 




歷經三度改版才決定採用鋼琴加上弦樂四重奏的編制



1862  已完成c小調第一號交響曲的開頭部分,同時致力於f小調弦樂五重奏之寫作,該曲充滿著男性剛毅和活力,但克拉拉和姚阿幸均表示它欠缺委婉和魅力,可能會曲高和寡;於是布氏將之改為雙鋼琴版,試奏之後仍覺不妥,因此再度改寫為目前的鋼琴五重奏版幾經波折三度改版才算定案1864於年正式出版《f 小調鋼琴五重奏 Op.34》。


堅守古典傳統的音樂語法來進行創作,所以在此曲中可明顯地感受到布拉姆斯在結構上與樂句安排上的嚴謹。以音樂的表現來看,這首五重奏是布拉姆斯早期室內樂中相當成熟的作品,除了採用古典的形式,全曲呈現出的是較為洗鍊、深刻、細膩的一面,而這也正是布拉姆斯音樂的語法與精神所在。已逐漸擺脫前人的影響,展現北德特有的枯澀、沈鬱、巨大而緻密的架構, 而布拉姆斯特有的溫柔及執著更潛流其中。


這首五重奏的一大特色是動機(Motiv)的運用,藉由第一樂章主題而來的動機,布拉姆斯將其發展成四個樂章。在經過布拉姆斯的設計轉換後,這些動機在各個樂章裡以音程的倒影、擴張等手法呈現出來,等於是以單主題發展(Monothematic)的高超手法貫穿全曲,因而使全曲呈現高度的統一,由此則可見布拉姆斯所花費的心力了。


 





律己甚嚴的布拉姆斯年過四十才發表第一首小提琴奏鳴曲



布拉姆斯的《第一號小提琴奏鳴曲, Op.78》創作時間,大約在1877-1879年間,在這當中他先於1878年完成他的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


此曲於1879年首演,由作曲家自己彈鋼琴、姚阿幸演奏小提琴。曲子推出時,布拉姆斯都已經四十歲,可見他對小提琴奏鳴曲這類作品的謹慎程度,事實上這算是他的第四首小提琴奏鳴曲,但是之前在舒曼鼓勵下創作的前三首,都在布拉姆斯高度自我要求的觀念下遭到銷毀,沒有機會與世人見面。


第一樂章從小提琴輕鬆的下行主題開始,此曲就露出溫馨粘膩的感覺,鋼琴部分很穩定地敲出和絃長音,對比小提琴晃動感的主題,給人低迴多於激昂、冷靜多於躁進的婉約氛圍。


第二樂章三段體是個外柔內剛的樂章,儘管是民謠風的慢樂章三段體的簡單形式,加上柔順緩慢的外貌,但是轉入B段小調音樂的內涵卻是極為陰鬱頑強的,此曲的民謠風主題總讓我想起貝里尼歌劇諾瑪《Norma》著名詠嘆調聖潔的女神”(Casta Diva)


第三樂章迴旋曲式,鋼琴伴奏的十六分音符如同雨滴般,連續地穿梭在小提琴變形自第一樂章的「呼吸間隙」節奏中。而這一個樂章最精妙之處,也就在貫穿全曲的「呼吸間隙」節奏,交織著綿密的雨滴節奏,在鋼琴與小提琴兩種樂器間流竄、互動、影響,所呈現不可言喻的精妙。本曲暱稱「雨之歌奏鳴曲」,主要原因正是第三樂章主題與滴滴答答的節奏靈感,來自他的藝術歌曲「雨之歌」(Regenlied, Op.59/3)因而得名,有著喚醒童年夢境的隱喻感。



 




請聆聽第二號弦樂四重奏開始那動人的"自由而孤獨"的La-Fa-La-Me旋律


        下筆謹慎的布拉姆斯一直到四十歲都還沒寫出一首弦樂四重奏,原因與他寫交響曲相同,籠罩在他所崇拜的巨人貝多芬的弦樂四重奏曠世巨作陰影下!



背負著貝多芬弦樂四重奏傑作巨大壓力的布拉姆斯,自然視弦樂四重奏為室內樂創作的最崇高挑戰,實際上他曾寫了二十首以上的弦樂四重奏作品,竟然都因自己不滿意而銷毀。雖然他的最後留下的三首弦樂四重奏(Op.51/1, Op.51/2, Op.67)深受貝多芬影響,但是他以獨特沈厚的對位與凝滯黏膩的音色,巧妙的發揮中提琴的表現幅度,讓這三首作品成為古典、浪漫時期同類中最難演奏的作品。


最感動我的主題旋律出現在第二號弦樂四重奏的開始,由小提琴帶出流暢卻沈鬱的四音動機La-Fa-La-Me迎面而來,這四個音的音名A-F-A-E其實衍生自布拉姆斯好友姚阿幸奉行之圭皋F-A-E,全文為Frei aber einsam,意指「自由而孤獨地」,彷彿正是布拉姆斯一生心境的最佳寫照。


 




聆聽Op.115,感受布拉姆斯高貴的寂寞與悄然...


1891年布拉姆斯晚年受邀至麥寧根(Meiningen)宮廷作客,在那裡深深地受到麥寧根豎笛家Richard Mühlfeld的吹奏所感動,激發了布拉姆斯創作豎笛音樂的強烈慾望,所以當布拉姆斯在之後前往奧地利湖區伊雪爾Ischl渡假時,便為Mühlfeld寫下了一系列優美動人的豎笛音樂;包括了一首豎笛三重奏、一首豎笛五重奏及兩首豎笛奏鳴曲,每一首都堪稱是豎笛音樂中的偉大傑作。


布拉姆斯晚年孤僻而不近人情,許多好朋友都受不了他的脾氣而離他遠去;豎笛的音色溫暖卻又哀愁,似乎最能表現出他晚年這種孤獨深沉的內心世界。《b小調豎笛五重奏, Op.115》裡,沒有青年時期粗獷的音響與中期厚重的壓迫感,取而代之的是純樸的抒情浪漫,優雅的音樂中,帶有成熟筆調所呈現出來的厚重音響,布拉姆斯的這首作品,充滿著無限的蕭瑟秋意,在近乎日落的黃昏道上,道盡了晚年的孤獨和悽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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