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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北勢溪畔大學同窗郊遊合影(左起宜青、文哲、奇璋、我、忠仁、永祥)




與永祥同窗又共事的忠仁(左二)在永祥過世時寫下的追思悼念


「願上蒼在他的醫學生涯中,永遠堅強、質樸、愛心、好學不倦」,當時大學三年級的永祥在解剖學教科書的首頁上如是寫著。初入醫學殿堂的崇敬之心與自我期許,躍然紙上。永祥在往後的二十多年人生中,謹守「堅強、質樸、愛心、好學不倦」的自許,始終如一,並不因生病而改變。


 


永祥在畢業、役畢後,與我同進內科,也同樣選擇胸腔科,並因表現優異留在母院當主治醫師,並攻讀臨床所博士班。當時的永祥,自信、充滿企圖心。肝癌的發現,嚴重的挫折了永祥。驚惶、失落、對未來的不可期待,是大家共同的感受。永祥皈依了天主,經過兩次手術與一段時間的休養生息後,重新出發。奇蹟似的將近五年之間沒有復發的跡象。同時,永祥變的更堅強、更有愛心,雖然病後的身體不容許過度勞累的工作,永祥選擇結核病防治作為自己往後工作的奮鬥目標,並積極參與教會事務。工作時我看到跟以前同樣專注的永祥,但是包容心更大,對社會的關注更強,而他對家庭的責任負擔也更重。好性情的他,偶爾悶悶的提到不知上帝還給他多少時間,卻仍是認真而不遲疑,以知足感恩的心態面對病後的人生。有好一陣子,我以為可以跟這個好同學永遠的一同共事,覺得很高興。


 


腫瘤的復發,尤其是947月後確定轉移,對永祥,家人,朋友以及我都是很大的打擊。每次門診追蹤後的焦慮與失望,接受化學治療後的痛苦與不適,都是折磨。有天早上,突然接到他的來電:「忠仁,我現在很難過。怎麼辦?我覺得快撐不下去了。」心中一陣翻騰,只能解釋這是治療的副作用,希望他積極接受治療,抱持希望。過幾天再看到永祥,表情仍是鎮定閒適,嘴角帶著微笑,淡淡的說著日益增大的腹圍,噁心的感覺與雙腳刺痛行動不便。他仍是積極而不放棄,參與並規劃自己的治療。


 


十二月初,永祥入院裝人工導管,給予靜脈營養與準備新的化學藥物治療。那時雙側下肢水腫已日益明顯,隔著衣物可以見到隆起的腫瘤,右肺也出現積水。去看他時,感覺到情緒有點低落,故意同他聊著前天晚上電視看到攀登雪山的節目。永祥很喜歡登山,頓時專注起來,更正我對地點、路線的錯誤描述,接著談到學生時代班級同學旅遊的往事與趣事,這是我們最後一次愉快的談話。


 


一個月後,永祥再度入院,已是中度肝性腦病變,時而昏睡,時而醒著。醒時,他跟我說是自己注意到flapping tremor而聯絡健弘,決定入院;同時呼吸很困難,希望我幫他引流胸水,解除部分痛苦。引流後的第二天,鄭教授為永祥籌到的新藥也來到,開始服用。有兩三天,永祥的狀況暫時好轉。去看他時,比較有精神,看到我面露擔心,他雙手緊握著我,仍是溫暖有力的雙手,說:「忠仁,盡在不言中。」接著轉頭對家人說:「拿我的眼鏡過來,我要好好看看忠仁」。我們對望良久,沉默不語。永祥精神稍好時可以走動,但腹漲難耐,坐立不安,需要使用止痛藥解除痛苦,但他不希望使用過多的藥物,以便有較長的清醒時間,可以跟家人相處。過兩天後,病情惡化,127日決定返家 (感謝院內多名同事的幫忙使回家的過程非常順利)128日上午在家中過世。


 


永祥過去了,心中有許多話語想對他說,但人已不在。連著兩天晚上夢到他,仍是沒有同我說到話,第二次夢見他時,他微笑的看著我,掀開衣服,讓我摸摸他的腹部,我高興的笑著,腫瘤消了許多。我的好同學,好朋友已經永遠的離開病痛,健康的待在另一個世界裡。


                                                                                                     忠仁  200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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